地處黑龍江省牡丹江市林口縣的烏斯渾河,千百年來默默哺育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。它發源于鍋盔山,在滿語中有“兇狠的河流”之意??谷諔馉帟r期,在這條裹挾著侵華日軍罪惡子彈的兇狠之河中,東北抗聯八位女戰士為了掩護隊友,誓死抵抗日軍,打到彈盡援絕、寧死不降,最終英勇投江、壯烈殉國。
如今,在烏斯渾河畔,八位女戰士的塑像一字排開,一座高10米的紀念碑迎風矗立,“八女英魂光照千秋”8個大字,映照著她們青春的面龐,也映照著她們用生命守護的土地。當地政府為了紀念八女投江的英雄事跡,修建了紀念碑和紀念館。紀念碑背面雕刻有《八女投江殉難地志銘》,內容如下:
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在指導員冷云同志率領下,有楊貴珍、安順福、胡秀芝、郭桂琴、黃桂清、王惠民、李鳳善八位女戰士,于一九三八年十月在此地與日寇英勇作戰,投江殉國,為緬懷先烈教育后代,特立此碑,以誌紀念。
碑文僅百余字,簡要記敘了東北抗日聯軍八位女戰士在東北抗聯西征途中,與日本侵略者英勇作戰,終因寡不敵眾而投江殉國的慘烈經過,闡述了立碑紀念的緣由,讀來令人動容并肅然起敬。
(一)
1938年,東北抗戰進入最艱苦時期,八位女戰士所在的東北抗聯第四軍、第五軍因形勢需要開始西征。10月下旬,冷云等八位女戰士隨部隊行軍到達牡丹江支流的烏斯渾河邊,準備從這里渡河,尋找東北抗聯第二路軍總部和第五軍聯絡部。拂曉時分,冷云她們剛要下水渡河,突然槍聲大作,潛伏的日偽軍發動猛烈的攻擊,戰斗異常激烈。東北抗聯部隊在河邊倉促應戰,地形很不利。隊伍邊還擊邊撤向西邊的柞木崗子密林中,而冷云等八位女戰士卻沒被敵人發現,被隔在岸邊。關鍵時刻,八位女戰士將生的希望留給別人,把死的危險留給自己。她們果敢行動,毅然開火,給東北抗聯大部隊創造突圍的有利條件,使大部隊很快擺脫敵人,進入密林。敵人氣急敗壞地掉轉槍口,向岸邊撲來。八位女戰士被封鎖在河岸邊,后退無路,很快彈盡援絕。前面是窮兇極惡的敵人,背后是波濤洶涌的河水。面對絕境,八位女戰士毫不畏懼,她們將手中最后幾顆手榴彈投向敵人,背起受傷的戰友,相互攙扶著,毅然決然地投入波濤洶涌的烏斯渾河。因河流湍急,水深浪大,八位女戰士溺江捐軀,壯烈殉國。
八位女戰士用鮮血和生命捍衛了民族的尊嚴,她們是東北抗聯的英雄,是中華民族的脊梁。正是千千萬萬個中華兒女,與日本侵略者進行了一次次驚心動魄的殊死較量,以其寧死不屈、舍生忘死的堅強意志和民族氣節,創造出“戰爭史上的奇觀,中華民族的壯舉,驚天動地的偉業”,書寫了中華民族史冊上輝煌璀璨的一頁。
(二)
八位女戰士犧牲時,年齡最大的冷云只有23歲,年齡最小的王惠民才13歲。
冷云,原名鄭志民,1915年出生,黑龍江省樺川縣人。1931年入樺川縣立女子師范學校讀書。九一八事變后,積極參加抗日救國活動。193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,后在佳木斯從事秘密抗日活動。1937年,加入東北抗聯第五軍。她先在軍部秘書處做文化教育工作,后調到第五軍婦女團擔任小隊長和指導員。1938年夏,冷云強忍丈夫犧牲的巨大悲痛,告別剛剛出生兩個月的嬰兒,隨第五軍第一師部隊西征,任婦女團政治指導員。
西征途中充滿艱險,面對敵人的圍追堵截,冷云帶領婦女團成員在戰斗和行軍的間歇,發揮服務員和宣傳員的作用。她們用細密的針線修補戰士們的衣物,用堅定的歌聲宣傳黨的抗日主張,鼓舞抗聯將士們堅持戰斗。她們與男隊員一道,穿行在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中,克服了難以想象的重重困難。被日偽軍圍攻時,八位女戰士并沒有被敵人發現,完全可以渡河求生,但她們把生的機會留給大部隊,選擇了集體投江、壯烈殉國。她們是英勇抗擊日本侵略者的巾幗英雄,是中華兒女與侵略者血戰到底、決不屈服的光輝典范,是民族精神的集中縮影和體現。
王惠民,犧牲時只有13歲。13歲,花一般的年齡。在和平年代,13歲還是在母親懷里撒嬌、和同伴玩耍的年齡。而13歲的王惠民卻已拿起鋼槍,為了東北大地上苦難的同胞,為了中華民族的獨立,與日本侵略者戰死疆場,鑄就了抗擊外辱、尊嚴不可欺的歷史豐碑。
還有楊貴珍、安順福、胡秀芝、郭桂琴、黃桂清、李鳳善,她們在民族存亡的生死關頭,發出了“誓死不當亡國奴”的怒吼,實踐了“寧可站著死,也不跪著生”的誓言,她們崇高的民族氣節、與日本侵略者血戰到底而絕不屈服的英雄氣概,永遠定格在歷史的星空。
(三)
簡短的碑文,凝結的是東北抗聯十四年的歷史,是八女英烈身上閃耀的偉大抗戰精神和東北抗聯精神。東北抗聯是中國共產黨創建最早、堅持抗日時間最長、條件最為艱苦的一支抗日軍隊。從反日游擊隊到東北人民革命軍、東北抗日聯軍,再到東北抗聯教導旅,東北抗聯堅持抗戰十四年,沉重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,有效牽制了日本關東軍大部分兵力,有力支援配合了全國抗戰,在中國抗日戰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。十四年間,東北抗聯譜寫了一曲曲可歌可泣、驚天動地的英雄篇章,在生與死、血與火的磨礪中鑄就了彪炳史冊的東北抗聯精神。2021年9月,中宣部發布的第一批納入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偉大精神,東北抗聯精神位列其中。